路过@lof

【伞修】GUILTY 10　（黑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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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

　　

　　开枪者疯狂哈哈大笑，怎么也止不住，笑着笑着，冷不防全身猛一颤，细密的冷汗，连忙抖着手从裤袋里摸出一只黑色盒子，一打开，便抄起针筒往手臂扎。

　　“只要没了叶秋，没了叶秋，以后这东西就能源源不断……”他嘀咕着，试图忽略心底漫上的惶然恐惧。

　　

　　

　　叶修翻过墙后，差点摔在地上起不来了，勉强支使着双腿跑动，可没几步，便感觉力不从心，四肢发软，从头到脚窜入骨髓的全是冷。

　　那的确是极重的一枪，霰弹枪即使射程短，更换弹药不便，但当之无愧是近距离枪械之王，准头再差都能有一部份打中，差点没让他后腰破洞，肠子流了一地。

　　叶修费尽力气钻过巷子，寂静中，仅有他的脚步声回荡，好不容易看见眼前巷口透出的光，竟又是一声枪枝上膛声响起。

　　叶修想，他再也不会听到这声音还觉得帅了。8岁，第一次从保镳手上接过枪，听到那喀嚓声就两眼放光，直嚷好酷的孩子，早已消失了。

　　而今残余的，不过是知道了那声喀嚓后，人命有多脆弱的‘叶秋’。

　　叶修直盯着地面上晃动拉长的影子，心头微动，一丝希望燃起，禁不住喊出声：“包──”

　　可看清对方长相的瞬间，他就知道不是方锐或包子来了。

　　挡在光明之前，逆着光的成年男性，有张叶修完全陌生的脸。

　　

　　巷口处的人是听说了人头悬赏的普通地痞，中途追丢了大队伍，接下来便在复杂曲折的巷子里胡乱走动，没抱多大期望，偶然中闻到了血液的味道，立刻朝里跑了两步，没想到竟看到身形摇摇晃晃的叶修！

　　他霎时激动地抬起手，黑洞洞的枪口直对着叶修，后者心里突的一下，没想到最后来到自己面前的，居然是个开小型枪都还得双手持枪双脚与肩同宽的菜鸟。

　　叶修正欲闪避，眼前却陡然晕了一瞬，霎时只听那人喜不自胜地咕哝了声“得手了”，狂喜地一扣板机！

　　

　　砰──

　　

　　叶修恍惚，脑中一空，猝然倒了下去。

　　地面在视野中越来越近，叶修一瞬间只觉人生跑马灯喷涌而出，占据了所有意识，可半秒后，他却摔入一个温暖有力的怀抱。

　　“叶修！”

　　苏沐秋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那个人收了仍冒着丝缕硝烟的枪，紧紧撑着他，“叶修，你还行不行啊？刚才我要是晚来一步……喂！你听到没──等等，你背后这是怎么回事？！”

　　叶修怔怔着，脑袋还没从跑马灯画面中切换回来，只抬起一只手搭在苏沐秋臂上，本能地试图站起，却在只起腿的下一秒又是一晃，再度被苏沐秋揪个正着。

　　苏沐秋察觉到手臂上极其虚弱的力道，制止了叶修又一次想站起的动作，干脆地把人往怀里一揽，省的他那副要站不站要倒不倒的姿势，随即探手一摸。

　　叶修后心口处，整片全浸满了血。顺着巷子深处望去，新鲜的血液像不要钱似的，从墙面一路洒到了这里，铺成了一地过于刺目的红毯。

　　他心里一颤，正要扛起叶修朝外跑，就感觉叶修抓了他一下，苏沐秋一低头，那人便低声吐了个近在咫尺的地址。

　　苏沐秋听着后头逐渐逼近的人声，心里在数分钟距离外的黑市诊所与叶修报的地址之间剧烈挣扎，随后牙一咬，立刻大衣一脱捂住叶修的伤口，带着人奔向不远处的一处破旧楼房。

　　

　　这栋老楼房挤在两栋大楼之间，外头张贴的招租红纸褪色发白，可怜兮兮地挂在那儿吹风，显然是不知几十年前残留至今的违建。楼道内蛛网密布，每一步都留下鲜明的印子，苏沐秋才踏上阶梯就听老鼠从脚边溜过。

　　扛着叶修迅速上了三楼，在无数密密匝匝不知是否有住人的房门里找到了七号室，握住锈迹斑斑的门把，吱哑一声推开了门，迅速扫视一圈，确定屋内没有埋伏后，苏沐秋便把叶修朝门边一放，低声道：“我去引开追兵，你等我五分钟。撑住，不要让我帮你收尸！叶修！”

　　叶修低声喘息着，无力地点了点头。

　　接着苏沐秋关上门，一串刻意隐蔽的脚步声轻轻离开，紧接着响起一阵树叶沙沙声。叶修脑中不期然出现苏沐秋扔了拖油瓶，直接攀住楼外那棵大树向下，三两步跃到地面跑远的画面。

　　他想着想着，思绪越来越迷糊，闭了闭眼，眼里是一片发黑。叶修抓着被苏沐秋牢牢捆在腰间伤口的大衣，整个人靠着墙，一寸一寸地歪倒下去，滑入犹有余温的外衣里，有一瞬间，彻底没了意识。

　　

　　

　　跳下树后，苏沐秋挂记着叶修那副只剩血皮的惨样，飞快回到巷前。那面墙挺高的，估计有个两三米，叶修是靠着身手愣是翻了过来，可墙后的那群追兵不过是路边干架的混混，身体素质不够，彼此不扯后腿挣人头赏金就很好了，几分钟内没可能妥协互助。

　　苏沐秋瞥见刚才惨遭他神准地一枪爆头的家伙，二话不说，几刀下去果断卸了对方一条胳膊，将人往沟里一踹，就提着不住滴血的断手，朝另一个方向跑。

　　趁真正棘手的还没追来，苏沐秋尽己所能地制造假现场，为叶修争取存活机会。

　　他带着那条胳膊飞奔，直到那点血流干了才把那截手臂往人屋顶上一扔藏起，随即自己也飞快上了树，伏低身形，屏息关注下方。

　　底下，那群难得团结一回的混混过了墙，一大群人傻楞楞地追着那串血迹跑，仅有少部分怀疑地选了不同路；而当追着血迹的一群人跑到尽头，眼前居然是岔路，方才叶修已经身体力行证明了他能翻墙，两条岔路登时有了数个可能方向。

　　混混们骂咧咧起来，各自选了方向跑远了。苏沐秋静待着，没有下树，反而干脆爬了上去，从一间间民房的屋顶回到了那栋老楼房。

　　一进门，他当场被满屋子血味与倒在一小摊血泊里的叶修吓的心跳骤停了。

　　“喂！我大费周章救了你，你这就倒了？！快醒醒！”

　　听见他的声音，叶修挣扎着，好不容易挣开沉重的眼皮，吐出一句：“还活着。”

　　“活着就好，保持呼吸。”苏沐秋嘱咐，将叶修扛进屋里时又强调了一次：“一定要保持呼吸！”

　　叶修闷闷地笑了一下。

　　

　　苏沐秋本想过叶修可能指引他到熟识人的地盘上，可是他们那一群人开枪打架的动静这么大，这栋楼愣是一扇窗、一盏灯都没亮起，估计是栋人去楼空的待拆楼。

　　屋内空间不大，就放了张单人床、二手桌椅，其中一面墙有个简陋的灶台，这些就将位置塞的满当。虽然有卫生间，但苏沐秋试过了，只出凉水，已经断了天然气。

　　被放到床上的叶修歇了会，勉强有了点精神：“你开洗手台上的柜子。”

　　苏沐秋按指示找到了柜子打开，随即惊了一下。

　　这普普通通的单人房里，居然有一整套简易手术需要用上的工具，从镊子、手术刀到止血棉等等，全是消毒密封包装的，不算齐全，应急够了，简直能嗅到一股子医院的消毒水味。

　　“这是哪里？”苏沐秋问，一面取出东西。

　　“是我以前住的地方。”

　　苏沐秋略一想：“是你18岁之后住的？”

　　叶修惊讶，随后见怪不怪道：“你遇到叶秋了？也对，除了他，没人能给你这么多线索了，其他知道的人除了不可能说，就是都死了吧。”

　　苏沐秋：“跟我说说你以前的事？”

　　“叶秋肯定什么都说了。你这是希望我多说点话维持清醒？”叶修斜在床里，看苏沐秋将那些东西在桌上放好，“别，我没力气说话。”

　　苏沐秋却是真的怕叶修一口气没喘上人就玩完了：“不然你背个诗来？”

　　叶修费劲想了想，配合地娓娓道：“尝一脔肉，知一镬之味……见一叶落，而知岁之将暮……”

　　苏沐秋：“行了下一个。”

　　叶修笑了出声：“还真没有下一个了。”

　　

　　两人插科打诨，氛围松活些许，但完全没改变叶修重伤的事实。

　　有些情况下，枪伤的子弹不能马上取出，否则人当场大失血，要不了几秒就魂归西天；而有的情况，子弹却压迫了血管，导致血流不止，再轻的伤都可能致命。苏沐秋完全没有分辨枪伤的正规知识，他谨慎地剥开了叶修上身的衣物，小心清理了血迹露出那片怵目惊心的十几处弹孔，并拆了卫生间的玻璃放在一旁，让叶修自己看清楚。

　　“这个伤势，你要我替你把子弹取出来？”苏沐秋迟疑道。

　　“要。”叶修果断。

　　“你确定？”

　　“再确定不过了。”叶修满不在乎道，“他们肯定不会给我躺着修养十天半个月的时间，几个小时内没被发现就该偷笑了。到时我可不想带着这些子弹逃跑，伤上加伤。”

　　苏沐秋明白的确是这个道理，掂量着伤口的深度与子弹大小，估测应该只是皮肉伤，半晌捏了捏手指，扶着叶修的肩膀，深深吸了口气。

　　“……玩命啊。”

　　“是让你拿我的命玩。”

　　苏沐秋镇定地一字摆开器具时，他似乎听见一句微乎其微的话，那个人说，放心吧，不会更糟了。

　　

　　屋里早就没电了，即使有电，两人也不能开灯，幸好窗外透入的街灯尚算明亮。可是苏沐秋若要看清伤势，就必须侧对窗口，无法留心外头。叶修无论如何也不肯躺在床上，将手撑在苏沐秋肩头半坐着，保持能看到窗口的高度，声称这样他们才能在有情况时做出反应。

　　“会有点痛。”苏沐秋低声道，将酒精淋到小刀上，借叶修藏着的打火机过了过火，“你忍耐点。”

　　“我会醒着。”叶修答。

　　刀尖焠火后越发雪亮，映出苏沐秋身侧的景象，叶修的目光在小刀上与他相撞，一触即离，随后平静地点了点头，长出了口气。

　　

　　第一刀下去时，苏沐秋十分清楚地感觉到，叶修颤了一下。火烫的刀锋切进肉里，哪可能不痛，叶修几乎是马上绷紧了肌肉，而苏沐秋没有停手，接着第二道，第三刀，镊子夹出子弹，止血棉，动作一刻不停，手上又轻又流畅。

　　可还是痛。

　　即使没有声音，光看那满眼血红，以及叶修撑着他越来越重的力道，肩头传来的细微颤抖，就知道该是疼到什么地步。

　　叶修起初还能思考些接下来的计划，慢慢的，他抛开满脑子糊，自暴自弃地再次默背起‘一叶落而知岁之将暮’，等一叶落了三四次仍想不到后续，他只能麻木地数着被取出的子弹数量。

　　小铁丸扔进碗里的清脆声响一声接一声，全身泛起的冷汗让他几乎扶不住苏沐秋，很想昏死了事。一滴汗滚入了眼里，叶修眨了几眨，艰难地掀开眼皮，意识克制不住地流往晕眩的黑暗。

　　“痛……”

　　唇边冷不丁溢出一声轻弱的痛呼，叶修立刻清醒，抿紧唇，咬紧牙关，不让任何声音泄漏。

　　“痛吗？”苏沐秋低声问。

　　叶修开口，本想回答不会，但这两字无论如何都出不了声。

　　“……还能忍。”

　　“痛就说啊！”

　　苏沐秋翻翻白眼，毫不犹豫扳过叶修的脑袋，直接按向自己肩头。

　　猛凑近另一人颈窝边的叶修怔住，剧烈的疼痛仍在持续，尖刀慢磨，来来回回的在骨肉里刮，苏沐秋手里的刀如此之稳，可直到贴着他，叶修才发觉，眼前的青年脉搏跳的飞快，皮肤发凉，布满一层薄薄冷汗。

　　苏沐秋很紧张，紧张到他只能绷着张不近人情的神色，来维持所有动作的稳定。

　　──这个人，是真的不希望他死。

　　心里掠过这个念头，叶修默然，但凡他现在状态好上几分，都会明白哪怕是出于不想做白工的心态，苏沐秋当然不希望他死在这，可如今叶修脑袋里只剩疼痛与混乱，愣是呆了半天拐不过弯来。

　　他的目光恍惚着，出了半会神，沉默着，忽然脑袋一歪，整个人大半重量全压在了苏沐秋身上。

　　苏沐秋心一紧：“叶──”

　　“动作快点，痛死了。”

　　“……知道痛，还不准备止痛药？”

　　“谁知道止痛药会不会出问题，吃了再也醒不来……哦，那倒是不会痛了。”叶修闷闷地笑着，接着一声抽气，“嘶，痛痛痛，你技术好差啊！”

　　“那你倒是报路的时候报个技术好的诊所地址啊！”

　　“不行。”叶修悠悠道，“谁知道上了手术台之后，我还能不能醒来。”

　　苏沐秋忍了忍，再次夹出一枚子弹，还是喷到：“怎么全天下你都有敌人，到处有人要你命，谁都不能信啊？”

　　叶修的声音在苏沐秋耳边轻飘飘地响起。

　　“嗯。所以，幸好是你来了。”

　　苏沐秋始终稳定的动作一颤，叶修霎时痛的嗷了一声，朝他肩头狠狠咬了一口。苏沐秋却像毫无感觉，静了静，开口：“我……”

　　他开了头，又抿起唇，收了脸上复杂的神色，只说了句：“安分点，快结束了。”

　　

　　苏沐秋替他包扎好，整理了环境，洗干净手的时候，叶修已经俯在床边陷入了浅眠，呼吸声断断续续，很是艰难地睡着。

　　一个刚刚成年，就离家去混黑社会的少年，能找到的屋子条件也就那样了，那块床垫薄的像是直接睡铁架子，相当阻碍呼吸，而叶修伤在背后，他只能用肋骨跟铁架子挣扎。苏沐秋警惕着窗外，耳里听着彷佛随时会消失的清浅呼吸声，半晌还是把人挪了挪，放到自己腿上。

　　可这次叶修睡得更不舒服了，皱着眉挣扎起来。苏沐秋两条长腿居然比不上一张破烂铁架子床，他顿时气不过，喷了一句“再不睡就扔地板”，半梦半醒的叶修这才委屈地窝在他腿上安睡。

　　苏沐秋垂眼，拨了拨叶修的刘海，无声地说了句话，随即握着枪，继续留意周遭异况。

　　

　　

　　危机当前，叶修睡不到两个小时后就自动醒来了，对于不小心压麻了苏沐秋的大腿感到非常遗憾：“唉，我也很希望能睡在枕头上。可惜这里没有，只能凑合下。”

　　“滚！”苏沐秋撇嘴，接着肃声问道：“叶修，接下来你要怎么做？几十分钟前，楼下又有一批人跑过，沿路吵得要命，这里迟早会被发现。”

　　叶修沉默，思索了许久，最终道：“我要先回一趟一叶之秋。”

　　苏沐秋侧头，表示疑问，叶修便简单说明了想法：“鸿门宴出状况的时候，帮派里一个叫邱非的成员有来接应我，我让他送走你们沐橙跟莫凡，然后带人来帮忙。这么久都没人来，我担心一叶之秋内部出了事…”

　　说到这里，叶修才记起忘了告诉对方他妹妹的情况，而苏沐秋也没问，连忙三言两语把过程说明白了，换来苏沐秋一个白眼，附带一句：“你知道这个世界上有手机这种东西？我早就跟他们通过电话了。”

　　“小唐怎么样？”叶修问。

　　“你们那位唐柔，带着沐橙跟莫凡去唐家的私人医院了，三个人都很安全。”苏沐秋说道，“但是她联系不上一叶之秋的任何一位成员。”

　　

　　叶修挑了一处分部，决定去看看情况，他一边穿回那套沾满血的西装，一边让苏沐秋赶紧离开，却收到了否决。

　　“我陪你过去。”苏沐秋的理由是这样的，“我费尽千辛万苦才把你救回来，万一你死在半路上，那……”

　　“那你就做白工了，是吧？”叶修无奈。

　　苏沐秋抓着头发，长叹一声：“……那沐橙跟我会很难过。这种问题你还要问啊？”

　　叶修仍只是笑，回了句诚意不够，就转过身，拉开暂时庇护所的大门。

　　他必须回去，将一切解决了。

　　可是他踏出门的脚步却猛地止住，宛如初见那般，一只手臂无预警地擦过身侧，碰的一把关上了门。

　　方才隐约流入室内的淡薄晨光被阻在门外，一瞬间，室内再度陷入黑暗。

　　叶修感受到贴着后心口的体温，温暖而炙人，但那只手臂却将他困于门板之间。他转过身，背靠着冰冷的铁门，面朝苏沐秋，双手环胸挑眉道：“好好说话行吗？”

　　“没空，你等等。”

　　苏沐秋低着头忙碌于手机，愣是保持这个姿势发了条消息，根本没想到要收回手。

　　片刻后，室内响起细微的滴滴声，苏沐秋扫了眼屏幕，咧出笑，转手让叶修看清那条信息，把他别到一旁，自己则活动了下肩膀，毫无惧色地大步迈出。

　　那条消息来自一个叫小手冰凉的人，内容简洁有力：‘路线已净空，全线绿灯’。

　　

　　两人前往分部的路程相当轻松。

　　叶修下了楼，马上明白全线绿灯的意思。

　　他站在老楼房外，朝分部方向的看去，一整路的交通灯全都闪着鲜亮的绿灯，道路两旁，搞不清为何交通信号突然集体故障的车辆停着，不时鸣按喇叭。叶修偏过头，一把推开正拿着手机，辛苦地试图用自制软件破解电子车锁的苏沐秋，他面色不改地抬手，砰砰砰三枪下去，接着枪柄反手一敲，直接破窗，撬开了车门。顿时防盗铃大作，叶修又是一枪，世界便安静了。

　　苏沐秋瞪大了眼：“你这样只是开了车门，车锁没有开，依然不能发……”

　　引擎嗡的一声发动了，从杂物里摸出车钥匙的叶修抬头看他，笑咪咪地指尖一勾：“公主殿下，快点上车好吗？咱们赶时间啊。”

　　“……”

　　几乎是信号灯产生异常，一辆显眼至极地超跑嗖的驶去时，找了一夜的追捕者登时都有了方向，一窝蜂追赶而来。然而，弹药充足的苏沐秋从车窗探头，射击精准过头，以极快的速度清除障碍；少数有胆气飙车来追的，全在叶修超越魔幻主义的车技下歇了菜，其中包含险些被甩出车窗的苏沐秋：“你会不会开车！”

　　“不会。”叶修淡然道。

　　“那为什么不让我开，你负责掩护射击？！”

　　“因为我是伤患，不能剧烈运动。”叶修按着心口，一脸虚弱，另一手方向盘又是一圈半打死猛烈地转弯。苏沐秋被晃的脑门一撞，捂着头含泪咬牙，手枪火线喷吐，又是接连爆了好几辆车的轮胎。

　　两人一路合作着，甩干净了追踪者，在距离分部几条街外的地方弃了车，隐蔽地迂回抵达。

　　一叶之秋在H市有许多分部，最近的一处，恰巧是叶修最开始加入帮派的地方。那间旧工厂外头挂着一块要掉不掉的招牌，写着‘神说要有光 电器’，隐藏在数间黑作坊之中，整日拉着大门，只能通过侧面的一道暗门才能进入。

　　几乎所有成员，在出入时都会顺手摸一摸门旁的叶片涂鸦，叶修也不例外，怀念地擦亮了那枚小巧的标致，才按着特定节奏敲门。

　　叩叩，叩叩叩，……

　　数秒后，铁门被拉开一道缝，叶修与苏沐秋弯着腰，前后钻了进去。

　　内里灯光并不亮，老旧工厂的昏黄灯泡高挂着，叶修仰头望向那枚灯泡，有些感慨这么多年来那灯泡居然都没坏过，果然东西还是老的耐用，就在这时，他听见喀嚓一声，手腕一沉。

　　

　　叶修瞳孔一紧，缓慢地低下头来，看着自己的手腕。

　　那是一枚晶蓝色，半透明，宛如艺术品一般精致的……镣铐。

　　叶修伸手一碰，才轻轻拽了下，指尖便蓦地一麻，一股微弱的电流由镣铐内释出，昏暗的光线下，叶修几乎以为自己看到了猛然炸亮的细小电光。

　　“劝您别再碰了啊，叶秋老大。那只手铐，是专门订制的，施力越大，释放的电力就会越强。”

　　叶修放下手，黑暗中，工厂深处，一阵脚步声穿过矗立两旁的一叶之秋成员，来到叶修面前。

　　早早离场的宏泰帮吴老头子，毫发无伤，衣冠楚楚，笑容满面。一位成员上前，将一把扶手椅放在吴老身后，这61岁的老头便抚了抚衣物，施施然地坐下了。

　　“还有，后面那位，沐雨橙风的苏先生吧？也请您配合，别动手动脚的，多伤和气，是不是？万一不小心电坏了咱们叶老大，就得不偿失了嘛。”吴老说道。

　　叶修立刻回头，就见跟在他后头进来的苏沐秋尽管没有铐上电击镣铐，但双手被几人制住了。叶修望过来时，苏沐秋正扯着其中一人的衣领，双膝微曲，是一个肩摔的预备动作，但是吴老此话一出，他纠结了几秒要放开手还是让叶修被电死，随后刚刚松开手，警戒马上提升数倍，好几把枪直指着脑袋。

　　他郁闷地摊手投降，朝叶修以口型抛了句话：妈蛋，都是你害的。

　　叶修冲他无辜一笑。

　　转回头时，他面上微笑仍在，然而目光幽冷，一双眼睛黑沉沉的，映出吴老故作淡定的倒影。他弯起嘴角：“为了搞定我，这么大费周章，还订制了礼物？我还以为老魏说的那堆假叶子，就是你们安排的纪念品呢。”

　　吴老淡然笑道：“如何，您可还喜欢？那是我们特意送去拢络贵帮派成员的，没想到顺利的远超出预期啊！”

　　工厂大门冷不防轰然敞开，寒风倒灌，吹的叶修大衣下摆滚滚卷起。他眯着眼望去，一辆黑头车停在工厂正前方，司机拉开了车门，冲屋里对峙的几人礼节完备地弯腰。

　　吴老哈哈大笑，起身装模作样地一揖，朝车辆摊平了手：

　　“那么，叶首领，麻烦您，跟我们再走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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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要在第二次见面的人身上睡的这么熟啊。笨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