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过@lof

【伞修】如何与你的敌人野外求生19：胸有成竹　(哨A)

2019.05.27 因应出本修正=

*接龙题目  四字词五十题梗 by 栖月

19：胸有成竹

 

　　燃烧的坚果与松木清香混合的味道，植物的焦香－－那是苦涩，却回甘的烟草味。

　　身周充斥着满满当当的雪茄香气。

　　叶修抱着膝盖遥望天空，整个人浸泡在上等雪茄烟的气味之中，挂着犯烟瘾的怅然神情咂嘴。

　　可惜只能闻不能抽。

　　作为Alpha，这是他的信息素气味。

　　

　　在叶修出生的帝国，雪茄烟叶早已经在几个世纪前，因植物改良基因单一与病虫害问题接近绝迹了，仅有几个私人实验室花大钱用玻璃温室养活了一些，成效还很一般。

　　真正上等的雪茄烟，都是旧纪元保存下来的稀罕奢侈品，有价无市，哪怕叶修因战时特殊规则，成了全帝国最年轻的校级军官，也仅有在获得少校军衔的时候，从叶家老爷子手里接过一只。

　　那的确是没有抽过雪茄的人难以言喻的味道。然而哪怕说不出这是什么的气味，满屋子杂乱的信息素中，任何人都能轻易区别出它独特的味道。

　　虽然如此，与各路牛鬼蛇神奇奇怪怪的信息素相比较，雪茄烟的隐蔽性相对高了几分，容易掩饰，毕竟叶修本身是长年烟不离手的老烟枪，连Alpha抑制剂都做成了烟卷。

　　－－可惜，这仅是在人类感官中如此，生物感受到的则是不同情况。本来信息素就并非一种实际的味道，更接近生物荷尔蒙，只是人类大脑将其识别为气味信号理解，但这个信号，在动物脑中却与人类感受大相径庭。

　　也可能仅仅是动物们讨厌雪茄的味道，谁知道呢。

　　至少叶修从小到大几乎未曾被蚊虫或动物主动近身，他的军部食堂饭友就曾捏着鼻子吐槽过“老叶你简直是天然驱虫剂”，叶修本人也习惯了将信息素拿来做驱逐剂使用。作为经专门仪器判定的高强度Alpha，他的信息素无论驱赶动物还是驱赶A/O都颇有奇效，因此，叶修的左右手都是特殊军种中少有的Beta。唯有从小养大的家犬小点是例外。

　　现在例外又多了一个，那头雪白的大豹子特别亲他。

　　叶修无所事事地想着，目光跟随不远处走动的苏沐秋。大冷天的，那家伙终于放弃那身榨菜装，屈尊换上白绒绒的兽皮服饰，不知道是造型太土气还是材质太糙，他老是无意识拧眉扭肩，时不时拉着襟口，一副浑身不舒坦的神情。

　　苏沐秋没意识到自己浑身上下飘散着一股子雪茄味儿，像是会移动的大型荷尔蒙。

　　叶修撑着下颔叹息。

　　“我这是公然耍流氓了吧……按帝国三性平等法条第二章，直接或间接于公众场所发散信息素，要抓起来罚钱蹲几天大牢写悔过书了。”

　　“叶修，少在那里碎念，快快动起来了。”苏沐秋一抹汗喊道。

　　叶修又是耸了耸鼻尖，无言地捏了捏后颈。

　　“唉。”他抓起苏式自制锄头起身。

　　

　　此时此刻，通过苏沐秋，叶修沉重地察觉，他即将抑制不住自己的信息素向外扩散。

　　

　　易感期间的Alpha守则有三：抑制剂，消耗体力，少出门。

　　这金科玉律的三大守则是非常科学的：抑制剂，内部解决问题；消耗体力，降低自身能动性；少出门，以免刚刚到楼下买包烟，上年纪的Omega大妈就被信息素弄得厥过去了。

　　可是人流浪在外，百废待兴，他还有个共享生活空间的同居人，该上哪去自我禁闭？

　　尽管清醒时，他能有意识地控制信息素，就像在老家时一样，作为一个知法守礼的文明Alpha，一名生活作风正经的军官，叶修深知飘着一身味道到处走，不仅太不体面，还得吃处分。以往在军队，易感期间他习惯关在机甲里联军部内网打虚拟战，而如今坠落陌生星球后，转为带人出去打打猎，或是过过农耕生活，总之消耗消耗体力就是了。

　　然而睡着后他就控制不住信息素了，毕竟克制信息素，是反Alpha本能的麻烦事。

　　尤其是当他的同居室友无知无觉，完全没有不良反应的时候。

　　大约是他不断瞟向苏沐秋的目光太明显，后者眼尾一挑：“你到底在看什么？”

　　叶修：“你身上都是味道。”

　　苏沐秋怀疑地闻了闻，五官立刻皱起：“你穿的那套衣服不也是？兽皮腥气……”

　　“不是。”

　　“不是？不然是什么味道。”

　　我的味道。

　　叶修想着，尴尬又不失礼貌地笑了笑，这时苏沐秋肘了他一计，示意他干活手别停，于是叶修再度朝苏沐秋伸手。

　　后者递给他一把种子，叶修撒了几枚到地上，覆上土，又接着往后耙。

　　在叶修将种子埋进土里之后，苏沐秋直起身，确认这一排种完了，拍了下叶修的肩示意转向，接着在尾端的位置插入一块小木牌，潦草写上：浆果。

　　苏沐秋在光板里嗖嗖写着纪录，一边测量间距，一边用光板附带的小程序测了下气温湿度，他将数值写下，抬头望去，叶修勤勤恳恳地耕起了下一排。

　　“歪了歪了，你靠右半步。”他指示道。

　　

　　被苏沐秋简单圈起来的这块地面，大约是长宽五米的小方型，成人几十秒就能绕行一圈，并不算大，但对他的实验来说已经够了。

　　雪季过后，很可能证明一切都是白费工夫。

　　但不断的尝试永远是通往成功的唯一道路。苏沐秋坚信。

　　在研究、尝试方面，他从来不缺乏勇气。

　　

　　苏沐秋之前带着他和叶修采集来的一大堆植物，跑去找冯老族长畅聊，缠着对方一整天，问到族长都头晕脑胀了，才初步确认了哪些植物足够耐寒，部落曾经在雪季里见到过。

　　接着他从有望越冬生长的植物里，挑出了几种，拉着叶修展开了实验农田计划－－按照苏沐秋的想法，该计划的目的是“在粮食与可利用植物变得攸关生死前做好准备”，以及“入冬后的大量时间必须利用起来”，所以他首批挑出来的，都是可食用以及他感兴趣的品种。

　　“小邱采来的那种瓜果貌似挺好养活的，水边长了一堆，种来试试。葛藤……冬季大概种不活。还有部落里用来止痛的紫麻草，我们用会是什么效果呢……可惜天一冷就死透了，没有多余的让我试试……”

　　苏沐秋沉浸在思绪里，忽然灵光乍现：“对了，帐篷里够温暖，也许可以像养花那样单独种几盆试试？叶修，你快点把剩下两排耕完了，等下我们去找材料做几个盆栽。”

　　见苏沐秋想到就做、胸有成竹的模样，叶修无奈地摇了摇头。两人都没接触过种田这档子事，完全是照猫画虎，尽管如此，叶修倒是记得种田不是耙土埋种子就完事了，但要是这里的植物特别强悍好养活，万一就成功了呢。

　　他重新举起那把四不像铁锄头，手臂使劲向下一挥，虎口突然闪过一阵细密的刺痛，叶修眉间一紧，甩着手摊开掌心，随即轻声抽气。

　　锄头的握柄是临时制作的，只大略磨平了木杆便钻孔穿铁丝，为了方便削切，他们选的木料本身并不是特别结实。这几日使用过后，不知何时岔了一截木渣子出来，刚才这一挥登时在叶修手掌上划拉出一道细长口子，鲜血直流，活像是手掌被割断似的，十分吓人。

　　叶修吹着气检查伤口，很浅，就是出血多了点。他抿紧唇，一下将卡在肉里的木头刺拔了出来。

　　“嘶……好痛。”叶修举着手，左右寻找早些时候提回来的那缸水，想把伤口清洗一下。

　　水缸没找到，一旁的苏沐秋倒是马上抬眼望来，挑着眉大步走近：“受伤了？喂你，我闻到了，都流血了你藏什么？”

　　“你是鲨鱼吗？”叶修无奈。

　　苏沐秋一下扣住叶修的手腕，抽出手帕盖在伤口上，洁白的手帕不一会儿就染上大块血迹，看着怵目惊心。苏沐秋轻轻擦拭着伤口沁出来的血，看清被撕裂的血肉里还卡了不少小木刺，一边数落着叶修“粗心大意”，一边从随身的小医疗包里取出镊子，拿火烤过后一点一点清理起伤口。

　　这种漫长的疼痛最是磨人，叶修忍不住挣扎，心想哪这么夸张，这种小伤冲个水舔舔就行。苏沐秋察觉，斜他一眼，随即重重摁了下伤口，鲜血滴答直落，叶修疼出满身冷汗，还听苏沐秋特别理直气壮道：“别乱动啊！为了避免感染，我把脏血挤出来。”

　　叶修不动了，默默任由苏沐秋整理伤势。

　　消毒完成后，苏沐秋拿医疗胶盖住了伤口，叶修动了动手指，惊奇地望着对方。

　　“干嘛那种眼神？会点医疗技能不奇怪吧。”

　　“谢谢。”

　　“不用谢，这是我应该做的。”

　　叶修受宠若惊。

　　苏沐秋摸了摸叶修受伤的那只手，诚恳叹息道：“万一伤口感染蜂窝组织炎，必须剁了怎么办？你能不能多注意点，这可是宝贵的劳动力，一顶五。”

　　“……”

　　叶修怜悯着自己那只被苏沐秋绿油油目光紧盯的手，勉强应了声好。

　　苏沐秋：“那回去耕你的地吧，差两排没整好。”

　　叶修震惊了，举起那只可怜兮兮的伤手：“蜂窝组织炎？感染？？”

　　“我都处理好了，还贴了块联邦军用医疗胶，贴着这个重新上阵扛机枪砰砰敌军脑袋都没事，耕个田怎么了？”苏沐秋手脚利落地给握柄垫了块皮料，牢牢绑实，“少娇气了。”

　　叶修默然，非常不能接受被野外求生时还搭了套贵族式奢华皮草大床的人评价娇气。心底抽搐一阵，却只能回头继续耕这块杀千刀的田。

　　看他那萧瑟的背影，是人都于心不忍，半晌苏沐秋喊了声：“叶修！”

　　“嗯？”

　　苏沐秋双手并用比划：“下一排我要种水边找来的瓜，使劲挖深一点，你没忘记我早上说的吧？”

　　叶修：“……”

　　

　　见叶修沧桑地扛着锄头走远，苏沐秋扔了句“我去拿种子”，随即转回了帐篷里。

　　准备好的种子早就放在门边，苏沐秋却看也不看，走向屋里属于他的角落，从满地零散的各种材料里，拾起一块深蓝色的金属矿石。

　　苏沐秋目光微闪，遵从了发现叶修受伤时没来由的直觉，将那条沾了血迹的手帕盖在金属上头，轻轻一擦。被擦过的碎片边缘仿佛融化似的，愣是被擦平了一小角。

　　他眨了眨眼，找出之前放调料的半透明圆罐子。

　　收纳调料的圆罐密封性很好，防潮防水，以前苏沐橙试做的糖渍花瓣在他的机甲里放了这么久，也没见叶修吃出毛病。之前让部落煮汤吃空了一瓶，苏沐秋随手将罐子收了起来。

　　

　　他将那条染着鲜血的手帕谨慎地收进里头，封紧，拿在手里晃了几晃。

　　染成了艳红色的手帕沉甸甸地压在罐底，像是一滩固体状的血液。

　　“要赶紧把沐雨橙风启动了，让它分析一下叶修的血液成分……”

　　苏沐秋喃喃自语。

　　“……总觉得，我忘记了什么关键。”

　　

　　苏沐秋思索要把这项稀有材料藏到哪。

　　不能放在杂物堆里，万一翻东西时，被叶修发现就难解释了。或者先刨个小坑埋起来？但他们帐篷里铺设了暖炕，地面下的温度比室温还高，指不定会破坏或让血液里的物质变质。

　　他拿着血淋淋的罐子到处转，看哪一处都觉得不合适，好像叶修没事会翻他的东西找吃喝或小毛片一样。突然间，脚下的地面无预警震动起来，苏沐秋脚步一顿，当即趴到地面，侧耳感受起来。

　　这股震动并不明显，且并非来自深层。

　　依频率来判断，像是东南方有一大群蹬羚跑过，蹄子不断撞击地面，带起地里不安的隆隆声响。

　　察觉近处有人跑向帐篷，苏沐秋起身，外头冯族长气喘吁吁地大喊着：“苏，叶……你、你们在吗？！小叶你在这儿？小苏呢？”

　　叶修：“在里头。找他？”

　　听见叶修走近的脚步声，苏沐秋无意识攒紧了小圆罐，情急间塞到了自己枕头下，接着掀开帐篷，正巧撞上要进屋的叶修。冷不防四目相对，两人俱是一愣。

　　苏沐秋心脏直跳，都要扑出胸膛了，唯恐被发现不对，扳过撞进他怀里的叶修，强行按着肩将人揽到外头，向上气不接下气的冯族长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邱、邱非他……呼呼……他们……”

　　“邱非？”

　　追在族长后头的小葛姑娘扑上前来，抱住两人的腿，急得泪珠子直掉：“邱邱……邱邱他们碰到兽潮了！”

　　苏沐秋目瞪口呆。

　　兽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