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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伞修】如何与你的敌人野外求生05：不值一提　(哨A)

2019.05.27 因应出本修正=

*接龙题目：四字词五十题梗 by 栖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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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不值一提

　　苏沐秋将两架机甲内所有可用的并且可拆卸的东西全都一股脑抱了下来。

　　被捆成球扔在角落的叶修挑了挑眉，望着脱下外衣当包袱巾，灰头土脸活像是要连夜逃难的青年，非常佩服对方雁过拔毛的精神，象征性地吹了声口哨表示惊奇。

　　而苏沐秋回望那位悠悠闲闲地看着他忙碌的人，很有送他一枪的冲动，然而把对方捆起来的就是自己，他只能艰难地克制这个念头。

　　

　　从军多年，苏沐秋已经不是当年刚从军校毕业时，握着枪都会发颤的实习生，他知道自己早已算不上心慈手软，可也不是个滥杀无辜的人。

　　黑色机甲的驾驶员与虫族同时出现，并且杀了不少联盟军人这件事无可辩驳，但经过短暂相处后，苏沐秋认为对方并非虫族的帮凶，而是出于某种理由才这么做的。

　　或许是一厢情愿的判断，但他深入对方意识时，感知到了片段的情绪－－那个人虽然紧绷、戒备，可确实没有明显敌意。

　　苏沐秋想知道对方帮助虫族的理由。

　　再加上……

　　苏沐秋暗自瞥了眼对方：那人见他随意扔在地上的那堆东西摇摇欲坠，眼看着就要来场小山崩，牢牢绑在身后的手不知怎么地一推一蹭，三两下挣脱了绳子，连蹦带跳地蹭过去扶住了东西。

　　察觉苏沐秋的目光，他咧嘴笑了笑，自己将腕上的绳子重新绑好。

　　“……”

　　虽然那张笑脸看久了，会让人有强烈的揍他的冲动，但物尽其用是苏沐秋的原则。两台机甲能源耗尽，沦落异星，放眼望去除了虫尸跟黄土外别无他物，既然这位旗鼓相当的敌人活蹦乱跳，看上去又没有敌意，还配合地当战俘，苏沐秋盘算着，姑且先将对方视为可用助力。

　　野外求生，多一分助力，就多一分生存可能。

　　苏沐秋花了几分钟思索利弊，接着主动把人松绑了。

　　对方诧异地望着他。

　　苏沐秋指着自己，进行基本介绍：“苏沐秋。”

　　“S……苏……”

　　“嗯，苏沐秋。”他重复了几次。

　　来自不同星系的驾驶员盯着他的口型，认真地模仿几次，很快便能字正腔圆地重复：“沐秋。”

　　猛然被稍早还打得你死我活的人亲昵地叫了名字，苏沐秋轻咳一声，抓了抓脑袋，在对方迷惑地重复并调整腔调时，点头说着：“对。你叫什么名字。”

　　两人一来一往，苏沐秋终于知道对方的名字，叫做“叶修”。他们分头整理各自的物资，叶修很有自觉，主动将食物和饮用水跟苏沐秋堆到一块，作为示好－－当然，也可能是因为他那里称得上食物的东西非常少，这会儿厚着脸皮上供，恐怕存着分吃苏沐秋那份的心。

　　除此之外，他同样没有碰任何武器，全交给苏沐秋处理，这些让步的行为，无疑为双方相处建立了不错的开端，至少苏沐秋不用担心一转身就有把刀朝他后心窝掏了。

　　两人最后整理出来的共同物资，有纯净水两升，叶修提供的某种果实三枚，以及来自苏沐秋的压缩饼干少量、糖果一小堆、巧克力一小堆、糖霜杯子蛋糕一小堆，其他琳琅满目的甜食好几堆……甚至还有几根小蜡烛。

　　顶着叶修诡异的目光，苏沐秋捂脸：“……这是要开生日派对吗？！”

　　他绞尽脑汁，才想起这些都是他那位特别活泼可爱的智能光脑网购来的。它自己不能吃，就以“要和沐橙一块给他庆生”为由，在机舱内囤积零食。后来苏沐秋生日当天临时出了趟任务，早将这些东西忘到脑后，但显然它们没有被机甲智能清理掉，反而悄悄地屯在沐雨橙风内了。

　　甜腻腻的味道弥漫开来，叶修神情复杂地望着他，有几分打量，坐姿都端正了点，开口时带着意味不明的谨慎：“%^$%&……Omega？”

　　Omega？尽管不明白是什么意思，但苏沐秋坚定地摇头了。

　　

　　他们分别吃了点东西，两人都不爱吃甜，苏沐秋于是随手把甜点摆到一旁，吃着味如嚼蜡的压缩饼干，而叶修皱紧眉，强塞了好几块巧克力入腹，随后神色恹恹地靠在洞旁抽了根味道奇特的烟。抽完烟后，他便找了块地躺下，蜷缩着背对苏沐秋睡了。

　　苏沐秋望向洞窟外，逐渐西下的太阳将黄土地染得一片血红，似有几分不祥。

　　那没有武器的家伙倒是睡得无比坦然，相当没心没肺，半点不怕异星生物在睡梦中把他啃得连骨头都不剩，苏沐秋却不能如此。

　　他打宇宙战时可从没想过眼下这境况，只能就地取材，在洞外约半米的范围埋了些边角尖锐的碎裂虫壳，又在绳索上绑了会发出声响的玩意儿，缠在洞口前，布置成简易的防御线，随后他将食物用外衣包起，藏到了两架机甲下方。

　　完成这一切后，他寻了个避风处，避开叶修的视线范围，悄悄解开了上衣。

　　他腰腹间缠满了绷带，渗出血色，苏沐秋将绷带一刀割裂，腰间骇人的伤口霎时暴露在空气中，呈撕裂状的伤势触目惊心。

　　这本来只是不值一提的小伤－－要是模组没遭虫潮突袭，要是他听从医疗向导的指令安分留在病床，这些伤早就好全了，而非在这连番变故中，被他搞成如今不得不重视起来的大伤。

　　苏沐秋抿唇，尽己所能将痛觉压制到最低，但当消毒酒精浇上伤口时照旧疼得他两眼发黑，差点痛昏过去。苏沐秋带着满身冷汗清洗了伤口，一巴掌将凝合胶糊上，重新将伤处牢牢裹紧，直到看不出一点受伤迹象，他才松了口气，暗中觑了眼叶修的方向。

　　叶修仍安安稳稳地缩在那睡觉，一声不吭，他身边不知何时多了只雪白的大型动物，那动物摇晃着粗长的尾巴，不远不近地观察着叶修。

　　“嘘！走开！”苏沐秋以气音喊道，“我没力气跟他打架，别把他弄醒。”

　　那生物察觉到苏沐秋，蓝眼睛高傲地斜了他一眼，好似人性化地哼了声，抖了抖圆耳朵，随即一溜烟蹿到了洞窟外。

　　苏沐秋头痛地叹气，在休息跟保持清醒间犹豫着，继续翻起从叶修那边搜刮来的物品。半是出于对每一样新鲜物什的好奇，另一半，则是打探叶修的底细。

　　

　　这星球到了后半夜，一反白天的艳阳高照，突然飘起了雪。

　　细雪为黑夜笼罩的大地铺上一层柔软细密的绒毯，满目雪白，有种惊心动魄的美。昏昏欲睡的苏沐秋扶着岩壁朝外探头，霎时被岩壁上结着的寒霜冻了个机灵，他脑中一下惊醒，惊讶无比地留意到呼吸间吐出的大口白雾。

　　“……这是几度？零下了吧？”苏沐秋愕然。

　　假如机甲有能源，在驾驶舱里头过夜就行，冷热温差根本不足为惧，但眼下他自己带伤，气候变化对哨兵负担沉重，叶修又是莫名其妙失血的样儿，这样下去，只怕两人要冻死在这里。

　　他连忙摸出几块煮食用的固体燃料，从两架破破烂烂的机甲上使劲掰了块金属板子下来充当火盆，噌噌几下燃起火，将烤火盆摆在自己与叶修之间，十几分钟后，洞窟内总算回暖了些许。

　　苏沐秋用外衣与毯子将自己裹紧，缩着脑袋对火光出神。他眼前几尺外是弓着背脊的叶修，对方身上只有一件单薄的驾驶服。

　　从苏沐秋的角度，能看到叶修一点侧脸，那小块皮肤苍白得发青，分不出是因为失血抑或冻的。气温变动下，这位敌人却连最细微的颤抖都没有，如同一具尸体。

　　纠结半晌，苏沐秋啧了一声，撇着嘴伸出长腿，将烤火盆推向叶修，薄毯顺势扔到对方身上，在他动作时，叶修突然睁开眼，眼神清醒，没有丝毫睡意。

　　两人对视了片刻，平和之下有几分尴尬、几分警惕，仅有他们自己明白。

　　叶修笑了笑，坦然感谢苏沐秋扔来的薄毯，背对火光，缩进被子里闭眼不语。

　　在那蒙头合眼的家伙身旁翻了翻火盆，苏沐秋心想，这人心也太大了点，当真不怕他半夜谋杀吗。

　　还是对方也有某个不得不和他保持和平的理由？苏沐秋不动声色地掩住腰间的伤处。

　　

　　一夜过去，夜间的风雪像是幻觉般消融无踪，炙热的阳光将雪迹烤化，被雪水弄得泥泞的地面极快地在阳光下干裂，露出一片焦黄土地－－难怪这里寸草不生了，哪怕是杂草，都很难在这么极端的气候下存活。

　　尽管幸运地尚未碰见其他生物，但能在荒漠里生存的物种，恐怕都相当棘手，两人暗自留意着洞穴旁的动静。

　　为了躲避阳光，他们朝洞窟里挪动，又不敢贸然深入这庞大山体的深处，只得一块坐在靠里的阴影中，呆望着两架机甲。在照入洞窟的阳光下，机甲表面逐渐烫得能拿来煎食物。

　　苏沐秋光着膀子啃压缩饼干，想像手里要是有块牛排该有多好，没的话，给他条猪培根，或者鸡蛋……等气温略降后，他苦逼地翻进驾驶舱自己当那块肉排，满身大汗地搞维修。而叶修抱着腿，嘎吧嘎吧地嚼碎甜滋滋的糖球囫囵咽下，当瓜子一样猛嗑，旁观苏沐秋挥汗如雨。

　　苏沐秋听那啃糖的声音，只觉烦躁得要命，强忍半天，扭头一块破金属板就扔了出去，正中叶修的脑门：“喂！叶修，你自己的机甲不修吗？”

　　他吼完才想起不是所有驾驶员都懂得修机甲，或着说绝大多数都是不会的，机甲有任何毛病都只能哭着等技师，于是苏沐秋转而说道：“难道你是没了整备技师，就啥也不行的人？啧啧。”

　　叶修没听懂，揉着额头的红印茫然点头应声，回了句“沐秋”，心理层面获胜的苏沐秋非常幼稚地笑着哼哼，操起工具继续检查。叶修拆了包洒满糖粉的杯子蛋糕，一边吃一边笑眯眯地欣赏苏沐秋辛勤的姿态，对修自己的机甲相当不着急，一副等人顺手救出的模样。

　　完全不能期待啊！苏沐秋哀叹，俗话说得好，最后能救自己的人果然只有自己。

　　

　　如此忽冷忽热地熬到第三天，叶修停下疯狂摄取糖分的动作，而苏沐秋干粮即将告罄，尽管除了吃不完的甜食，双方进食的份量已经压抑到维持生存的最低限度，饮用夜里搜集的雪水，可惜再怎么节省，剩下的食物都维持不了一天了。

　　两人于洞窟附近小范围搜索食物未果，只能将之前干掉的虫子搬回洞窟，从虫壳里撕出好几条冻了又晒如今疑似肉干条的粉白色物体，并试探性地往嘴里塞。

　　下一刻，两人捂着嘴，眼眶含泪，舌头发麻刺痛地拼命灌水。虫肉干太刺激了，苏沐秋宁可只吃甜食也不愿意再吃虫子，叶修虽然咽了下去，可脸色没比苏沐秋好看。

　　他们一致同意要外出探索其他食物。

　　“必须到离这里更远的地方找吃的。既然这里会下雪，应该有水源，我们要找到水跟食物……”

　　由于语言不通，苏沐秋口头上说着计划，同时又拿石块，在地上画出示意图。

　　他画了简单的河川、苹果树、兔子，以及两个拿着牙签的小火柴人，寄望叶修能看懂，并在叶修凑近图画试着参透时，取出那柄被他扣留的震荡刃。

　　叶修立刻抬头，望着他。

　　苏沐秋没有解释，直接伸手，将武器交还给原主人。

　　刀柄交到叶修手里时，仍带有苏沐秋的体温，他紧了一下叶修的指尖才松手，而叶修轻松地抛接着黑色的震荡刃，耍了几个花，任武器在手指与臂间如游鱼般灵巧地移动，好几次锋刃明白地逼近苏沐秋。

　　苏沐秋视若无睹，坦然而镇定地任由刀锋擦过眼帘。

　　叶修若有所思的目光对着苏沐秋，最后点头，将震荡刃收回腿侧。

　　苏沐秋笑开，再度画下一张图，这次更简单了，是偏斜的太阳与地平线。

　　“最迟等太阳到了这个位置……要回来集合。明白吗？叶修？”

　　叶修与他对视，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

　　这也理所当然，叶修听不懂他的语言，苏沐秋正如此想着，叶修忽然拿起之前被他从机甲內拆下来的仪器，他只是稀松平常地摸了摸仪器边缘，那块仪器腾地亮起，除了之前被苏沐秋尝试出来应该是标示两架机甲的亮点，还显现出无数黯淡红点。

　　那些红点的位置分布有几分熟悉，苏沐秋细思，察觉这与前些日子两人击坠的虫族尸体位置相同。

　　“原来你说的那句……什么……‘虫’？这不是方位仪，是虫子的探测器？”苏沐秋恍然大悟，接着，叶修居然将那圆盘交到他手中。

　　“沐秋。”叶修郑重说道，音调生涩，“肖……小心。”

　　苏沐秋愣住，沉默片刻后，唇边微微扬起笑容。

　　“‘小心’，这居然是你在‘苏沐秋’之后，学会的第二句联邦语啊。”

　　他眨了下眼，轻拍叶修递给他的探测仪：“知道了。你也小心，叶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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