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伞修】海中月12：偶尔出现在甲板上的礼物鱼虾　（人鱼）-路过@lo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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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偶尔出现在甲板上的礼物鱼虾

　　午后，玩水玩够了的三人游回岸边，在一旁的小摊买了几份炒面分着吃光，叶修便懒洋洋地躺在沙滩上，吹着海风顺带消食。现在毕竟不是夏季，天气渐渐转凉，阳光晒的人暖融融的，叶修眯着眼，不一会便昏昏欲睡。
　　忽然间，一只圆滚滚的物体压到他脸颊上，视野被近在眼前的充气沙滩球塞满，叶修清楚看见上头印着的LOGO，来自苏沐秋最常去的超市，显然这是廉价赠品。
　　苏沐秋捧着那颗沙滩球顶了顶叶修的脑袋：“沙滩排球，敢不敢来一场？”
　　叶修笑：“输了可别哭啊。”

　　两人兴冲冲地拜托苏沐橙担任裁判，作为交换，他们买了份香草冰淇淋给小姑娘。这场突如其来的比赛没有定什么复杂规则，也没有划边线，只要球失误落地，就算对方得分，相当简单粗暴。
　　沙滩上不方便行走，在这方面两人都不占优势，开始时为了习惯环境，苏沐秋和叶修打得中规中矩，让人多看几眼的兴致都没有。然而后来他俩为了拍球接球所有姿势都用上了，什么回旋跳跃盗垒滑铲层出不穷，本来三人的位置算是接近沙滩边缘，附近人不多，还可以让他们这样胡来，但随着战况火热化，他们越打越靠近人群。
　　终于在一次回击时，叶修不小心把球拍的太高，苏沐秋盯着那颗球不断后退，后退，再后退，猛然间脚下一滑碰歪了球，沙滩球横飞出去，刚巧砸中坐在一旁的无辜路人的脑门。对方手一抖，手里的东西便全数落到沙滩上，连带碰翻了一看就造价不斐的单反相机。
　　苏沐秋连忙扑了过去，确认受害者有没有被砸出事，叶修跟在后方，帮忙拾起物品。
　　小半边埋进沙里的单反正处在照片检视模式，照片中是有着棕色尾鳍的人鱼一家三口合照，他们脸上挂着灿烂的笑容，被两位父亲抱在怀里的小孩拿着象牙色的贝壳，朝向镜头高高举起。
　　除了相机以外，还有一本素描簿和铅笔落在一旁，叶修拾起一看，素描簿摊开的页面上是许多零碎的词汇和凌乱草图，例如海、人鱼、迷航时指引方向的鲸群、贝壳等等，以及Q版小人鱼放了某些东西在小船上的插图，下方写着‘偶尔出现在甲板上的礼物鱼虾’。
　　但页面中间突兀地横了一撇，大概是被球砸中时不小心带到的。
　　叶修拾起这些东西，忽然从素描簿的夹页中滑出几张纸，比起簿子里涂鸦似的内容，这些更像是珠宝首饰的设计稿，纸张上方写出了标题，叶修看到人鱼之瞳、人鱼之泪什么的。

　　受害者本人没啥事，毕竟只是充气的沙滩球，反而相机的问题比较大。绑着一条小马尾的青年小心谨慎地接过相机，紧张的嘀咕着“我去应该没进沙吧，万一弄坏了怎么跟大孙交代，还是先送去检查下”，便带着那堆纸笔扔下两人跑开了。

　　叶修和苏沐秋交换眼神：要是坏了，他会不会跟我们求偿？
　　另一方回复：但是他没问联系方式。
　　“…………。”
　　留在原地的两人面面相觑，最后决定，如果他们明天来玩的时候，这位仁兄上门讨债，那就认了吧。

　　苏家一行人在不小心砸到路人之后，也没有多少继续玩的兴致了，收拾东西就去旅馆报到，吃了一顿旅馆提供的当地特色餐——海边的特色餐还能是什么，自然又是满桌海鲜，早就吃鱼虾吃到腻的几人塞了几口，最后还是溜出去买了泡面。
　　在香菇炖鸡味和红烧牛肉味的幸福感围绕中，三人分别冲过澡，当晚窝在一张大床上睡觉。
　　他们身量都不大，两个15、6岁的少年带一个12岁的小姑娘，躺在加宽大床上并不算拥挤。玩累的苏沐橙很早就睡熟了，叶修坐在床边看着几张广告，苏沐秋用清水搓了把泳衣和沙滩裤，拧干挂在浴室里，随后关灯轻手轻脚地钻上床，躺到两人中间。
　　叶修就着窗外的微弱月光，继续阅读旅馆提供的旅游文宣。
　　为了推广地方观光，他们按照季节整理了很多景点，这处临海的沙滩就在其中，放在夏季出游的摺页上。
　　“在看什么呢，不开灯小心近视。”忙了一天的苏沐秋也累了，昏昏欲睡地嘀咕，顺手捏了把叶修的腰。
　　叶修笑了笑，指着自己：“不会，海里暗多了。我和你们不一样啊。”
　　“那倒是挺方便。”
　　“是啊。”
　　“不过你吃我家的米，睡我家的床，也就没什么不一样了。。”
　　叶修垂着眼望向苏沐秋，后者陷在蓬松柔软的枕头里，上下眼皮几乎黏在一块了，仍执拗地强撑着，他拉着叶修手中的文宣一角，勉强抬眼看了看。
　　“赏枫？你对这个有兴趣？”
　　他手里的文宣页正好停留在秋季赏景。
　　“嗯…也不全是。”
　　“之后再带你来看，早点睡觉。”苏沐秋含糊不清地说：“明天还有一天呢…再不睡非得累死…”
　　叶修应了一声，指尖摸了摸纸上大片大片的火红枫叶，便随手把文宣扔回一旁的柜子上，拉开被子躺了进去。

　　一但没了分散注意力的事物，他心底那股焦躁又冒出头来。

　　这里太过靠近海洋。

　　即使自人类工业化之后，近海的海水就一直带着古怪的化学气味，也并非在研究所别有目的而特制的高浓度海水里泡了整天，但叶修仍清晰地感觉到每一个鳞片都在隐隐发酸。它们挣扎着，不愿再受过度自制的主人束缚，叶修无意间并拢阖起的双腿紧绷，骨髓深处不明显却恼人的疼痛反覆提醒他本能对海洋的渴望。
　　一呼一吸间，都是海水那些许腥咸的气息，与遥远的海浪声。
　　他悄悄弯腰，想搓揉脚踝，然而一动便撞到身旁熟睡的苏沐秋，后者眼睫轻颤，低声喊着叶修，接着叫他安分睡觉。
　　叶修动作一僵，观察苏沐秋的反应，后者没睁开眼，根本早已经睡死。叶修不禁抽抽眉头，暗道他又不是三岁小孩，睡梦中还催他睡觉算个啥。他吐了口气，动作轻缓地卧到苏沐秋的枕头上，把脸埋入对方温热的脖颈间，慢慢阖上了眼。
　　他在带着温暖气味的海风中沉沉睡去。

　　隔天清晨，苏沐秋迷迷糊糊地醒来时，便听见细小的关门声，他不甚清醒地转头看去，叶修神清气爽地从卫生间走了出来，已经换好衣物，随时能够外出的模样。
　　“醒了啊。”叶修朝他眨眼，“正想叫你呢苏大大，再不起就来不及吃早餐啦。”
　　“啥？”苏沐秋一看时间，霎时吓醒了，他立刻跳下床，一溜烟钻进卫生间刷牙洗脸。
　　同样梳洗好的苏沐橙本来撑着窗框，望向窗外逐渐明亮起来的天空与海洋，此时听见叶修的话，回头时正好看见自家哥哥急急忙忙的背影。她起的比叶修还晚一些，但后者窝在被子里打呵欠，让她先用卫生间－－不过，这至少是一个小时前的事了。
　　苏沐橙问收拾行李的叶修：“为什么不早点叫哥哥起来呀？”
　　“难得看他睡得这么熟，多休息一会没什么不好。”叶修笑，朝小姑娘挑眉：“何况，妳不觉得看他顶着鸟窝头一脸慌张很有趣吗？”
　　“叶修！！我听得见！！”卫生间里的某人怒喊。
　　于是苏沐橙笑了，认真点头。
　　
　　苏沐秋的动作很快，刷个牙洗个脸的事费不了多少功夫，没多久三人便前往餐厅。这间旅馆不大，现在又非旅游旺季，住客并不多，他们抵达餐厅时，里头只剩下零星几人，其中有一位青年背对着门口正在用餐。
　　看见对方垂在背后的小马尾，叶修马上想起昨天的意外，他转头，恰巧和苏沐秋望过来的目光对上。两人眼神交流一会，最后苏沐秋几步上前来到对方桌边，脸上的微笑带着恰到好处的歉意：“抱歉，请问是昨天的先生吗？带单反的。”
　　青年迷惑地抬头时，嘴里正吃着一只花卷，他似乎认出苏沐秋那张过目难忘的脸，“唷，你是昨天的那个……”他顿了一下：“…沙滩球？”
　　获得新昵称的苏沐秋沉默片刻：“…昨天不好意思，一时没注意到。那台相机…？”
　　“哦，相机没事，我这边没什么损失，别放心上。”青年大方摆手，扫了眼苏沐秋身后的叶修和苏沐橙，“你们来吃早饭？赶紧吧，这里早上结束供餐的时间挺早的。”
　　他们在青年隔壁的空桌坐下，各自取了餐点后，与青年聊了起来。

　　青年叫做张佳乐，同样是从外地来旅游的，虽然外貌看起来不过大学毕业的年纪，实则工作已久。叶修顺口问了问昨天看到的几张草稿，青年有些惊讶，但坦然公布自己的职业：“没错，我是珠宝设计师。”
　　“昨天碰巧看见你的素描簿，都是和人鱼有关的题材。”叶修说，“你还给沙滩上的人造人鱼那家拍照了吧？是来海边取材？”
　　张佳乐微微皱眉，狐疑地看向叶修，苏沐秋连忙把叶修的脑袋往下按，摆出尴尬的笑容：“抱歉，他没有刺探的意思，只是这家伙对人鱼很有兴趣…”
　　“原来如此，难怪会注意到我给他们家拍照。”张佳乐了然，“很少听见人造人鱼这个称呼，一时有些惊讶，哈哈哈。”
　　的确，叶修一直以来都称呼那些人鱼为‘人造人鱼’，苏沐秋很早就留意到这件事，不过没有询问叶修原因。
　　见叶修似乎想开口，为避免他又说些不好收场的话，苏沐秋果断掐了对方一把，将橙汁塞到他手里，自己转头和张佳乐聊天。
　　张佳乐有趣地看着两位少年的互动：“你们是学生？趁假期一块出来玩？你们还没成年吧，家人同意你们带个年纪这么小的姑娘独自到海边？”
　　听见对方提起自己，苏沐橙咽下嘴里的松饼说道：“我们是全家出游哦！”
　　“哦…这样啊，挺好的嘛，一块出来玩。你们从哪里来的？”张佳乐不太确定小姑娘的意思是指大人还没来餐厅吃早点呢，还是他们三个就是家里所有人口，但他没有追根究底。
　　“旧城区，原H市附近。”苏沐秋答。
　　“啊？这么巧？”张佳乐吓了一跳。
　　“你也是那里人？”
　　“不是不是。我这次出来取材，就是因为上城区向外开发，咱们集团很看好你们那一块的前景，决定把那里的珠宝店扩大规模，让我设计几款独家限定的首饰。”
　　苏沐秋一听，双眼就亮了起来，他很快捕捉到张佳乐话中的某些讯息：“扩大规模？会招新员工吗，有什么条件？”
　　张佳乐看了看苏沐秋的长相，迟疑地问：“…确实缺人，没有硬性条件，但毕竟是珠宝店，内部大概会优先挑选外形或气质适合的应征者。不会这么巧，你们刚好在找工作吧…？”
　　“就是这么巧啊！”叶修搭住苏沐秋的肩膀，一副自卖自夸的模样朝张佳乐热情推荐：“你看我们家沐秋合适吗？他这张脸很适合卖珠宝吧。”
　　什么叫很适合卖珠宝的脸…苏沐秋嘴角抽搐，但他克制下来，扬起自认为最内敛优雅的微笑。
　　
　　事后，顺利从张佳乐手上拿到分店长联系方式的苏沐秋心满意足，出来一趟还能收获体面又高薪的工作，实在不能更走运啊！他对叶修的灵机应变大加赞赏：“干的好，继续保持！”
　　叶修随意点头，一副小事不足挂齿的模样，只是看着十分开心的苏沐秋时，那双黑眸宛如盛满揉碎的星星。
　　　　